11月21日，作為華茂藝術教育博物館開館系列活動之一，“光與空間的戲劇——西扎與現(xiàn)代主義建筑”專題學術研討會在博物館二樓音樂廳舉行，研討由資深建筑媒體人、《建筑師》雜志原副主編易娜作為學術召集人并主持，來自同濟大學建筑與城規(guī)學院教授王方戟，上海交通大學設計學院建筑學系系主任、教授范文兵，南京大學建筑與城規(guī)學院建筑系系主任、教授魯安東，中國美術學院建筑風景研究院總工程師申屠團兵，匯一建筑主持建筑師徐千禾，清華大學建筑學院建筑系副教授范路，iArchitectstudio/上海艾構建筑設計事務所主持建筑師陳嘉煒，東南大學建筑與城規(guī)學院副院長、教授葛明，寧波大學建筑系教授王忠祥，西扎建筑事務所中方項目負責人劉純一，華茂集團執(zhí)行董事、總裁徐立勛共議西扎建筑語言深度。
研討會的最后一個環(huán)節(jié)，87歲的阿爾瓦羅·西扎與項目合伙人卡洛斯·卡斯塔涅拉一同，完成了他與中國的第一次直播連線?！罢娓吲d能再次見到您”，當西扎與華茂集團董事局主席、七年前說服西扎擔綱華茂藝術教育博物館設計的老徐總在屏幕兩端遙相握手，21日下午圍繞博物館這一重量級建筑新作的4小時研討，有了一個溫暖難忘的尾聲。
建筑即是藏品
華茂集團執(zhí)行董事、總裁 徐立勛
華茂藝術教育博物館的設立初衷，是因為我們在做教育過程中發(fā)現(xiàn)，對孩子來說，這一生中最重要的不是語文、數(shù)學、英語、計算機，而是美育教育、體育教育，包括勞動。我們由此萌發(fā)了一個設想，要做一個關于美育教育的博物館。這就是華茂藝術教育博物館的初衷。
2014年，我父親和考察團一行前往葡萄牙當面拜訪西扎，對于博物館的設計邀約，西扎最初因年事已高等原因婉拒了邀請，然而最終打動他的正是項目建立的初衷：美育教育。印象很深的場景是，老爺子在聊天過程中一手拿著香煙，一邊就在構思畫畫。博物館最早的草圖，就是在我父親與西扎交流的過程當中畫出來的。父親說，這就是我想要的建筑。也許這就是兩個老人之間心靈的對話。
華茂藝術教育博物館里最珍貴的藏品，是這棟建筑本身。作品實現(xiàn)的過程中曾遇到過很多難題，包括弧形清水混凝土、中庭回廊、博物館地面的施工等。作為業(yè)主方，我們非常尊重設計師的作品，希望盡可能還原他的設計，但這個代價是很大的，比如地面就整整做了19遍，五樓的屋頂也做了3遍。駐場建筑師劉純一在與我們與西扎之間起到了很好的橋梁作用—如果沒有大家相互坦誠的溝通，我想建筑很難能有這么高的還原度。
小與大、輕與重、黑與白
西扎事務所中方項目負責人、華茂藝術教育博物館駐場建筑師 劉純一
華茂藝術教育博物館是西扎和卡洛斯在亞洲的最新建成作品。項目的整個工程跨越了近7年。博物館設計和施工上的特點、難點，可以從“小與大、輕與重、黑與白”三個方面切入。
卡洛斯經常用“小中見大”來描述這個建筑，因為它在室內外給人的空間體驗是不同的。項目整體建筑面積6300平方米，總體空間容量不大。博物館的體量從場地中清晰完整地釋放出來，用一種近似挑戰(zhàn)的姿態(tài)回應著山體。這在視覺感知上放大了體量，強調出博物館的重要性。從靠近道路的一側看向建筑，整體兩米左右的懸挑設計使建筑主體近乎漂浮在地面上。黑色的幕墻進一步加重了重量，博物館因此可謂“又輕又重的建筑”。
“黑與白”是有關博物館的主要材料使用。建筑的黑色幕墻是很多人關心的話題，但其實在最初的設計中，幕墻是銀色的。幕墻施工前，施工單位在現(xiàn)場辦公樓山墻上做了一塊十幾米的樣板，業(yè)主和設計方對材料平整度和表現(xiàn)力都不滿意。當時建筑主體剛好完成，外部刷上了黑色涂料，卡洛斯來現(xiàn)場時拍了一組照片回去；而經過對混凝土、幕墻、門窗的樣板顏色的比對，西扎最終決定對幕墻進行重大調整——從銀色改為黑色，同時深化幕墻構造、解決平整度問題。這對西扎來說也不是個簡單的決定，他的原話是“a brave decision”。最終我們選用了蜂窩復合波紋鋁板雙層幕墻，才有今天看到的高完成度。白色部分為博物館的室內材料，包括四種：白色大理石、乳膠漆、吸音吊頂、木飾面。在黑與白之間還加入了灰色的清水混凝土，這也是土建施工中的主要難點。
博物館工程設計難點
中國美院建筑風景研究院總工程師、華茂藝術教育博物館工程設計技術負責 申屠團兵
西扎這個博物館是去多米諾體系，幾乎看不到柱子?？臻g界面極簡，同時又多變、復雜?？照{風管隱藏在吊頂和墻體內，基本原則是人走過來視線看不到風口，同時還要控制風速。室外無露出地面的消防設施，管線尤其是檢修井的位置經過精心排布。虹吸雨水排放，達到管線隱藏、屋頂整潔。西扎不喜歡用直射光，整個博物館采用獨特的燈具及燈光設計，將僅有的幾處天窗射進的自然光運用到極致，使整個空間明亮通透。
清水混凝土大部分是光面清水，應叫飾面清水，而西扎的做法部分要求是非常高的：清水墻一塊標準模板規(guī)格是1.2×2.4米，只允許有一個對穿螺桿孔，意味著螺桿孔的間距是1.2×2.4米，我們施工常見螺桿間距為45公分，施工需要外加型鋼模板體系才能滿足需要的剛度；頂棚清水混凝土要求不能有禪縫。
與西扎團隊合作的感受。一是系統(tǒng)化成熟的設計，創(chuàng)新的東西也肯定是在成熟的基礎上進行創(chuàng)新，建筑與園林景觀一體化設計，細到控制可見的 所有建筑構配件與節(jié)點做法。二是類建筑師負責制的設計控制，建筑、結構、機電、幕墻、照明、聲學、布展等等，需要充分溝通與密切協(xié)作，與西扎團隊設計溝通，需我們工程設計團隊，先做到非常專業(yè)。三是建設全過程控制，建設方、設計方、施工方、監(jiān)理方要及時交流，遇到問題才能及時處理，要做到這樣的設計實現(xiàn)度，確實是每個環(huán)節(jié)都不能少。
過程的復雜和最后的歡呼
寧波大學建筑系教授 王忠祥
在教育論壇開始建設的階段，博物館周邊狀態(tài)非常復雜，環(huán)境中沒有一個標志或是可遵循的線索。而西扎的設計將位于教育論壇入口的博物館設立為標志點，周邊環(huán)境一下子有了“領導”，有了順著地形托起的中心。它和山體是一種對等的關系。
另外一個幕后故事是關于功能的設定。業(yè)主最初希望博物館的三個主題館都可以獨立開放，而且在收到第一輪方案、發(fā)現(xiàn)并非獨立后，繼續(xù)提出了這一要求。這可能是一般的博物館里很正常的狀態(tài)，但西扎拒絕了，堅持沒有修改。西扎非常強調整體的連續(xù)性，華茂藝術教育博物館不是一個可以水平漫游的大型展館，可以想象，如果修改為相互獨立的三個場館和破碎的流線，就不會有我們今天看到的多變、曲折、戲劇性的坡道，以及如此豐富的體驗了。
最后想分享的是從葡萄牙回國之前的那個晚上，西扎請我們一起吃飯，吃到一半的時候，他突然請同事拿來8張紙，然后鋪開在西餐桌上，畫了一組8幅的連環(huán)畫。畫里的故事是有一個人在往山上推動一塊石頭，過程艱難而痛苦，間有停歇；最后當石頭被推到山頂上，邊上許多人就開始歡呼，此時其中的一個人長出了翅膀、飛了起來，是勝利的喜悅。西扎把畫送給我們，我有幸抽到了飛騰的第8張。最近建筑圈開始熱議博物館的建設，我才突然意識到，其實西扎已經預想到這個過程的復雜，而我拿到的這幅畫，是預示著最后的歡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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